第 110 章节
心中十分欢喜。段已凉忙上前见礼,吩咐下人上茶,又亲自将二人请上座。
柳舍一路上已打听过白离所说之事,秦追心知事关重大又关乎姚穆风安危,因而不敢隐瞒,如实相告。柳舍一仔细打量段已凉,以他修为见识也瞧不出段已凉是否身负武功,只因武功修行到一定境界便又能返璞归真,似若常人一般。段已凉道:“晚生常听秦弟说些江湖武林中的奇闻异事,不胜心向往之,今日得见二位,柳大侠精神奕奕老当益壮,江少侠少年英雄神采焕然,晚生钦佩不已。”柳舍一道:“段庄主谬讚,柳某一介武夫,实不敢当。久闻段庄主乃善长仁翁,今日恰巧路过贵庄,叨扰庄主还望海涵。”段已凉又与他客套一番,秦追心事重重,忽听内室一声欢叫:“小师叔!”抬头一瞧,阮云之已疾奔而出。
秦追与阮云之相见,又是一番欢喜。他见小师侄周身上下焕然一新,脸色红润,比前些日子天玄山下见到时胖了些,显是在未寒山庄中被照顾得十分周全,笑问道:“云之,你好么?”阮云之道:“段庄主待我好得很,连雷……雷胡子也都照顾得好好的,现下还在吃饭,一天要吃两大桶饭,多住些日子怕要把段庄主吃穷了。”段已凉哈哈一笑道:“阮少侠说笑,雷大侠是天生神力,多吃几碗饭又有甚么要紧,怎么就吃穷了呢。”秦追道:“大哥费心,嫂嫂近日可好?”段已凉道:“螓儿近来慵懒,这时也应当起身了,我去唤她出来见客,你们叔侄二人多叙叙旧,柳前辈,江少侠请自便。”说罢兴冲冲进了内厅。
江轻逐不爱交际,说话甚少,柳舍一自持身份也不便多问,厅上便只有秦追与阮云之闲聊起来。秦追听了白离的话,路上一直担心阮云之人在未寒山庄,不知会有甚么差错,如今见他一切尚好,心中大石落地。他取出孤贞剑递给阮云之道:“我答应了你的事,今日算是兑现了,这剑送你,日后要好好练剑别再偷懒。”阮云之大喜过望,摸着长剑爱不释手。
不多时,段已凉领着赵氏出来见客。段夫人容貌秀丽,虽是庄主夫人却并不奢华,衣饰朴素,不似那些贵妇一般珠围翠绕,只在发间戴了支式样古朴的银簪,落落大方出来与众人一一拜见。秦追许久不见嫂嫂,瞧她面容消瘦,忍不住问道:“听大哥说,嫂嫂身体欠佳,不知有何不适?”段夫人笑道:“好得很,只是你大哥岁数不小,观音娘娘怜见,要给他段家送个人来。”阮云之奇道:“甚么是观音娘娘送个人来,送谁来?”他自幼在天玄山上住,连姑娘都极少见到,自然不懂这话的意思,秦追却又惊又喜道:“恭喜大哥,原来嫂嫂有喜。”段夫人道:“好啦,别说我了,各位远道而来,妾身已吩咐下人打扫房间,请贵客先去休息,涤洗风尘,稍后妾身亲自下厨摆宴为贵客接风。”
柳舍一等谢过段夫人,便由丫鬟领着去各人房中歇息。待下人一走,秦追与江轻逐便到柳舍一房中。柳舍一道:“贤侄依你看,你兄嫂可有异样?”秦追道:“柳伯伯若要晚辈说,大哥待我一如既往,嫂嫂毫不知情,如今更有了身孕,实在瞧不出甚么异样。”柳舍一转头又问江轻逐道:“江贤侄如何看?”江轻逐道:“段庄主夫妇殷勤好客,庄中一切平静,晚辈也瞧不出甚么。”他心知段氏夫妇与秦追虽相识不久,却犹如亲兄亲嫂,未有眉目前不便妄言惹他为难。柳舍一点了点头道:“我瞧段庄主脚步虚浮,不像会武。段夫人更是一介女流,庄中上下果真毫无可疑。但以白贤侄为人,若非九分把握应当不会随意乱说。咱们既已住下,不如再细细查访,切勿打草惊蛇。”江秦二人点头应允,各自回房休息。
到了晚上,段夫人果然亲手下厨做了一桌好菜,请各人入席享用,直到半夜方散。
秦追心绪不宁,实在难以入眠,便悄悄起来走到院中。这担了两日的心事不能开解,心中便如巨石悬空,始终不得安定。他抬头望天,月光似水繁星万点,胸中却是充塞烦闷,瞧了一会儿又觉无趣,正要回房,忽而心中一动。心想这回来未寒山庄是有心要查姚穆风所在,说实话,自己虽与段已凉结义,但对这山庄却并不十分熟悉,平日偶来盘桓也克己守礼,不敢随意乱走,今日正好夜深,何不趁机探查一番?他主意已定,便往庭院深处走去,仗着轻功将整个山庄寻了一遍,却一无所获,心中有几分失望又有几分安定。失望的是并未找见姚穆风所在,安定的却是段氏夫妇嫌疑或可洗脱。
秦追正欲回转,走到一片花草之中,忽觉脚下异常,低头一看,泥地中隐隐有些发亮。他弯腰翻看,自泥土中捡起一只金丝镯子。这金镯子做工精致,并非一般丫鬟下人所有,可段夫人平日极少戴首饰,从未见她有过这样的金丝镯,即便有又如何会落在院中泥地里。秦追将镯子上的泥轻轻抹去,见金镯内里刻着“微云似翦”四字,念了两遍,心头一震。翦云二字分明是姚小姐的闺名,要说巧合绝不可能,姚小姐的镯子在这,段氏夫妇便脱不了干系。秦追双手微微发颤,正在这时听见一阵脚步声。他闪身到假山后,见有个人影自小径上走来,走近仔细一瞧,那人作婢女打扮,原来是段府的丫鬟。秦追正想等她走后去找江轻逐与柳舍一商量镯子的来由,谁知那丫鬟走到假山前一晃不见了踪影。
秦追生怕看错,凝神防备,听背后一声响,转身望去,却见那丫鬟向他招了招手。此女相貌平凡装束鄙陋,显是个后房中做粗活的姑娘。秦追想了想向她走去,丫鬟在前带路,他便跟在身后。两人越走越偏,渐渐到了后院墻脚。
秦追心中疑惑,那丫鬟忽然停下,往墻边草丛一钻。他追上前去,拨开草丛见有个大洞。丫鬟钻入洞中,秦追唯恐失了行踪,当下也随她钻入,落在一条极窄的通道里,人在其中只觉局促逼仄,勉强才能往前爬行。心想洞中通道难道是这女子挖的,所以才这般窄小。他吸气缩骨,顺着通道爬去,不多时只觉眼前一空,鼻中嗅到一股酸臭,似是到了个小室,但四下一片漆黑,不知该不该立刻跃下。正犹豫之际,听那女子声音道:“秦大哥,快下来吧。”
秦追一楞,知道自己姓氏倒不奇怪,未寒山庄上下都晓得他与庄主段已凉结义,只是她说话声音却有些耳熟。既来之则安之,秦追听她呼唤,索性往下跳落。双脚一落地,便问:“不知姑娘引在下到此,究竟有何见教?”
那女子道:“秦大哥不认得我了?”秦追道:“此间无光无火,在下不见姑娘真容,还望姑娘明示。”女子不做声,片刻后火光一闪,是她擦亮了火折子。秦追举目望去,小室四四方方,狭小不堪,墻上挂着锁链镣铐,角落中落着两个破旧木碗,瞧着倒像一方囚室。他心中惊诧,再去瞧那丫鬟,却见她抬手在自己脸上用力搓揉,便有甚么东西如粉散落,露出原来面目。秦追瞧见恍然道:“是卜秀灵卜姑娘,你怎会在此?”
卜秀灵道:“秦大哥在滁州城将我送到师哥手里,那个傻楞子一心一意要我回江陵老家。我路上使了个计,又跑了出来。”秦追本来好奇她使甚么计策,但转念一想,朱万是个实心眼,又对师妹言听计从,卜秀灵无论使甚么计策他也会上当,便不多想,只问她逃出之后又为何会到未寒山庄。
卜秀灵满面通红,露出女儿羞态。秦追瞧见便知她定是又回到了白远镖局,这姑娘对白离当真一片痴心,明知白离已有婚约,仍不顾自危一心相助。卜秀灵道:“白大哥已将这件事来龙去脉都说给我听。”她言及于此,因得白离信任喜不自胜,续道:“白大哥说这事牵连甚广,怕我身在其中遭遇不测,又要送我回去,我虽执意不肯但他心意已决,我拗不过他,只好选定了个回家的日子。待到那日,我去向他道别,恰巧听见他在与手下那个叫文秀的镖师议事,话中提到姚前辈,似是怀疑姚前辈未死,人在姑苏未寒山庄。我心想,白大哥这些日子一直防着镖局的人,想必幕后之人对镖局也了若指掌,若能有个与镖局毫不相干的人去未寒山庄一探究竟,甚至找到姚前辈,岂不是一件大功劳。”秦追心想这姑娘胆子也太